第81章 战起（1/2）
大年初一，下了一夜的雪正沉甸甸地挂在枝头，若是个吉祥的年，想必也称得上一句瑞雪兆丰年。
而街道两旁，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昨夜还热闹非凡的城池，如今像是一座死城，往日充斥各处的叫卖声，惹人厌烦的孩童哭闹声，都突兀地没了影。
紧张的氛围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盘旋在所有人的心头。
西宁城门处，罗文已经守了一夜了，连夜做好城防布置，又忙着疏散百姓，这会儿已经身心尽疲了，可是还不能停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百余人，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除了燕峥手中亲自率领的两万骑兵，其余六万兵马均驻扎在城郊军营外，再不济，用一夜的时间赶来城门也是绰绰有余。
时辰渐晚，西边传来震地声，声势浩大地卷起片地的尘土，掩盖住晃人眼的日头。
罗文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坚定地看了一眼身后视死如归的将士。
“只要有我等一日，绝不让突厥小儿踏进西宁半步！”
“护西宁！守大宣！”
两百余人的声声呐喊，响彻天际。
但其实他们都知道，两百人对上十万大军，只有死路一条。
罗文登上城楼，静静等着不远处开拔而来的大军。
昨夜赫连努休息了一个时辰后，就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一看，哈木力已经带着大军在赶往西宁城门处了。
他转头瞥了一眼叶宁，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药的缘故，脸色看起来似乎好上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是睡熟了。
无意惊动她，赫连努轻身下了马车，准备亲自带兵赶到城门，只要打下西宁，自己就能带着十万大兵转回王庭，杀掉赫连乌。
日头大亮的时候，赫连努带着兵马总算赶到了城门处。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城楼之上的罗文，难怪昨夜军营里没看到他人，原来是来守城了。
骑马上前几步，挑了挑眉，“一夜没见到罗——将军，真是让人想念啊。”
罗文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赫连努，手心死死掐住，既然赫连努被救出来，军营里肯定乱成了一团。
心下有些担心罗武，都忘了反应赫连努叫自己将军的讽刺。
好半晌，罗文才缓了缓心神，“赫连小王子若是舍不得在下，不妨再进地牢住一阵，想来，大家都欢迎得很。”
赫连努轻噗一声，“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说笑，佩服，佩服！”
罗文向着一旁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加快疏散百姓的速度，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赫连努见罗文在跟手边的人说些什么，敛了笑意，眯着眼睛看了会儿，“罗将军这是找到救兵了？”
罗文吩咐好事情，才转头看向赫连努，轻轻笑了笑，“劳烦赫连小王子烦忧，这西宁，自然不会落入外人——手中。”
赫连努心里升起一股不悦，若不是突厥连年物资匮乏，谁愿意大动干戈地发兵攻打大宣？
赫连努阴恻恻看了眼罗文，“你们大宣无非仗着上好的资源，才任意妄为！若是将这些土地交于突厥，一定能问鼎天下！”
下一秒，赫连努换了表情，一副肃杀的样子，指着西宁城池，道：“攻城——”
成片上万的突厥兵马冲着城门而来，乌压压的一片，像是要压垮西宁的最后一道防线。
罗文叫来小兵驾起投石车，一刻不停地往下投掷巨石，上面早就用火油浸泡过，顺着一支又一支带过的箭头，砸向身强体壮的突厥兵。
赫连努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指挥身后的弓箭手摆箭，对着城楼张弓——
“忘了说，你们那位王爷的准王妃，如今可是在我这里呢！”
话落，锋利的羽箭带着这个无比震惊的消息，恍如毛毛细雨一般直指城楼。
羽箭势如破竹地攻入城楼，数量多得令天空漆黑一片，密密麻麻的箭头刺入城墙，肉体，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赫连努突然疯狂地笑起来，这座往日自己总是要畏首畏尾的城池，如今也变得狼狈不堪，在这大雪皑皑的天气里，摇摇欲坠。
砰——
砰——
砰——
粗壮的树桩捆成巨大的攻城车，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厚重的城门。
城楼之上，大批的士兵中箭倒下，罗文听见赫连努的话，心下一片苍凉，缓神之际肩膀中了一箭，现下正汩汩流着血，他也无暇顾及，只匆匆折断箭尾，继续指挥着另外一批小兵驾起盾牌，护好投石车。
人马不足，他只能选择牢牢守着城池，拖延时间，说不定下一刻，叶南安就能带着大军赶到城门，又或者，下一瞬，王爷就能带着希望护住西宁。
想到这儿，罗文无力地垂下头，东家被赫连努劫走，是他的失职，也不知道东家如今可还安好，她为了带来如此重要的消息，甚至身受重伤，他却没能护好她。
赫连努摸了摸手上的匕首，见城楼之上投石的速度已经放缓了不少，开口：“上云梯。”
又亲自下马，组装好床弩，依旧是开弓，只不过这次的目标很精确——城楼上自顾不暇的罗文。
赫连努上手拍了拍蓄满威力的床弩，巨大的弓箭嗖的一声直冲云霄，奔着罗文而去。
赫连努满意地看着弓箭去往的方向，等到这支弩准确无误地扎入罗文身上，这城就唾手可得了。
罗文顾着厮杀通过云梯爬上来的突厥人，对赫连努射过来的弓箭一无所知，正举剑捅穿一个试图登上城楼的突厥兵时，突然被旁边的人重重推了一把，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下。
临地时，他亲眼看着巨大的弓箭一连刺破几个人的身体，就那么锐利地扎入它最后一个目标。
罗文原先站着的位置已经被推了他一把的一个小兵所取代，一路冲破过来沾染了几个人鲜血的弓弩一箭穿心，刚才还腼腆着跟自己说起他心上人的小兵带着笑意缓缓倒下。
罗文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看着天空中被挡住的太阳眨了眨眼，你看，太阳都不在，一定是身处梦中吧。
赫连努眼睁睁看着旁人替罗文挡了一箭，有些不高兴，抵了抵上颚，准备再射出第二支箭。
“杀——”
城门内突然传出一阵冲天的叫杀声，赫连努顿了顿，抬眼望过去，刚才还在拼命抵抗的城门突然大开，迎接起它的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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