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驸马番外(完)(2/2)
风尘仆仆的青年亲着她的鬓发,喃喃道:“明月珠……”
公主都有些懵了:“你不是应该三日后才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明月珠,我想你了。”驸马搂着她,贪婪嗅着她鬓发的茉莉香味:“我等不及了,所以先行骑马回来。”
公主又是惊喜,又是不安:“那你抛下礼部其他人先行回来,没事吗?”
“没事。”驸马道:“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自然都理解。”
驸马没有告诉公主,他在吴中的时候,固然是全身心都投入到州试中,但夜间闲暇时,他会怔怔看着天上明月出神,一看,就是一个时辰。
礼部小吏都不知道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只有他知道,他能从月中,看到那个秀美出尘的面容,看到那个救他出阿修罗道的纤柔身影。
所谓睹月思人,不过如此。
所以行也思君,坐也思君,看似形容的是公主,但其实,形容的又何尝不是驸马呢?
后来,礼部小吏也习惯了,当公务结束的时候,小吏还主动催他先行回长安,和公主团聚。
公主道:“他们真这么说?”
“嗯。”
“没有笑你惧内?”
“谁敢?”
公主莞尔,她踮起脚尖,去看驸马脖颈,那个牙印已经完全消失了,驸马道:“你想留的话,可以再留一个。”
公主嫣然一笑:“你又不去吴中了,我还留做什么?”她顿了顿,小声道:“而且,我可舍不得……”
她说到后来,倚在驸马怀中,满脸红晕,驸马心中怦然一动,捧着她的面庞,轻轻吻了下去。
轩窗旁,被吵醒的春燕跳来跳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燕子被赶走了,轩窗被关起来了,卧房内,满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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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手劄》一页页,满是公主驸马夫妇的缠绵缱绻,比如“琴瑟和鸣,两心相契”,写的是公主最擅瑶琴,驸马于是就亲手做了一把瑶琴,送给公主当生辰礼物。
公主拿到瑶琴后,惊喜交加,自此两人宅邸中,时常传来琴笛合奏的声音。
又比如,“凤凰台上凤凰游”,写的是公主与驸马去游凤凰山,裙装上山麻烦,所以公主换上胡服男装,和驸马一起爬山。
行到半山腰时,公主爬不动,驸马于是俯身,背着公主,往石阶上走去。
公主趴在驸马背上,间或为他擦汗,问他累不累,驸马都笑着说不累,两人亲昵时,途中遇到一个腐儒,腐儒摇头道:“两个男子,成何体统!”
公主听罢,对腐儒顽皮一笑:“谁说是两个男子了?老先生难道没看出来,你面前的,是一只凤,一只凰吗?”
倒把那腐儒闹了个面红耳赤。
再比如,“鼓楫正中流,莲塘泛小舟”,写的是夏日的时候,公主与驸马坐于小舟之上,四周是碧绿如洗的荷叶,粉色莲花层层叠叠,争相绽放,公主摘下一朵莲花,比在驸马如玉面容旁,笑道:“莲花虽美,不及驸马。”
驸马不以为意,反而拿过莲花,插在公主鬓边,笑道:“都不及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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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手劄》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幸得与君识,轮回永相伴。”
李楹羞恼合上《望月手劄》,她将线书扔到崔珣怀中:“你看看。”
崔珣道:“看过了。”
“这手劄,除了传遍长安城,都传到西域去了。”李楹愤愤道:“可恶的贼子。”
日前,崔府遭了贼,当时李楹和崔珣去放孔明灯了,都不在府中,贼人潜入两人卧房,被仆婢发现,贼人仓皇而逃,临走前,顺走了李楹写的一本手劄。
是的,这本《望月手劄》,其实乃是李楹所写。
李楹的初衷,不过是记录些她和崔珣的尘世点滴,两人的一切都太过美好,她舍不得忘记,于是就每日记录下来,取名《望月手劄》。
望,指崔望舒,月,指明月珠,所以望月二字,其实暗含两人的名字。
可谁知道,这可恶的贼人,什么不好偷,偏偷去这本望月手劄!
偷就算了,偏偏这贼人还是个粗通文墨的小贼,他翻了下手劄,觉得其中情感真挚,夫妻间的柔情蜜意都从字里行间溢出来了,于是就将这手劄高价卖给一个书肆商人。
书肆商人翻阅后,也觉得有利所图,况且万安公主夫妇二人在大周是出了名的鹣鲽情深,百姓对于这对少年夫妻的生活很感兴趣,书商删删改改,就以稗官野史的名义,刊刻后大肆贩卖。
之后,虽然抓了那小贼和书商,但是刻板已经到处都是了,毁都毁不完。
李楹捂着脸:“我不管,你把这书收回来!丢死人了!”
崔珣无奈道:“本来百姓还觉得这本书只是野史,若大张旗鼓销毁,只怕百姓都觉得是真的了。”
李楹欲哭无泪:“那怎么办?”
《望月手劄》刚在长安流传的时候,李楹羞愤到足足七日没有出门,生怕被人嘲笑,她哭丧着脸:“这下整个大周都知道了。”
崔珣却莞尔笑了笑,李楹道:“你还笑得出来?”
崔珣道:“我看上到朝堂,下到百姓,都没觉得这是笑谈,反觉得这是美谈呢。”
李楹不太相信:“真的么?”
“真的。”崔珣点头:“你要是此刻出门,便能听到了。”
李楹有些迟疑,崔珣又笑道:“明月珠,夫妻恩爱,伉俪情深,有何羞耻?以往你这手劄,藏起来都不给我看,若给我看,倒能多添几笔趣事呢。”
李楹脸上飞起红晕,她低头不语,崔珣拉起她的手,道:“再写下去吧,明月珠,我们一起写,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写呢。”
李楹微微擡起头,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崔珣,她嘴角也弯起,笑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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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河边,《望月手劄》翻到了最后一页。
如金玉般女声响起:“我怎么觉得,这个崔望舒,一直在欺负我们明月珠呢?”
“是吗?但看起来,是明月珠欺负他比较多。”
“你还是不是明月珠的阿耶了?怎么一直给崔望舒说话?”
“灵晔,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不痴不聋,不做阿翁么?人家夫妻蜜里调油,你莫要管了。”
“不,我还是觉得……”
人间喁喁细语,奈河边,也是喁喁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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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轮回千年。
安静的图书馆中,一个穿着白裙的女生站在高大的书架前。
白裙女生显然是大一新生,面庞上是新生特有的懵懂青涩,她抽出一本《周史》,翻开,聚精会神看起来。
其实周史她十分熟悉,但她每次还是会被那一段璀璨辉煌、万国来朝的历史吸引。
永安公主李楹、圣宗皇帝李稷、一代女帝姜灵晔、驸马都尉裴珩、万安公主杜枕月,一个个盛世风流的人物在史书中徐徐展现在她面前。
还有,她最着迷的历史人物,那个于风雪中踽踽独行的孤臣,莲花郎崔珣。
她又看了一遍崔珣的生平,然后才叹息着将《周史》重新放回书架上。
她望着书架,忽眼神被一本泛黄的古籍吸引住。
她喃喃念着:“《望月手劄》?”
这是什么书?
她虽不知道,但心中却莫名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她伸手,去抽出古籍。
另一只男生的手,也同时去抽这本古籍。
两人指尖相碰,皆是一愣。
白裙女生擡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一张昳丽如莲的面容。
往事一幕幕,上元灯会的兽首面具,西明寺的白雪红梅,福满堂的琥珀糖霜,桂江中的夜船吹笛,同时自两人眼前浮现。
与君便是鸳鸯侣,休向人间觅往还。
她看着他,笑道:“你来了?”
他也看着她,笑道:“嗯,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