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2/2）
“人家是书香世家，好了，你们这是在调查户口呢？”林知言使她们结束了这个话题。</p>
我爸以前是小学数学老师，然而在我爸妈离婚之后，他便不是了，目前他只是学校的一个门</p>
卫。林知言抢着买单，说我是新生，那群朋友因着她的面子亲自来学校接我，所以这顿饭由她买</p>
单。如果这顿饭真由林知言买单了，会显得我特别不懂事，她已经请我吃过一顿饭，大伙们来学</p>
校接的是我不是她，所以这单必须由我买，划卡的时候一共划了将近七百美元，心痛不已却又不</p>
能面露难色。听见她们下午还要去逛街，逛完街再去喝下午茶，我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和她们一</p>
同过如此享受的生活，因为这群人是真正的白富美，而我并不是，于是找个借口先行离开。</p>
“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吃完饭就走？”林知言对我说。</p>
“你知道我的老师很不好对付的，就算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练琴，天天如此，我也达不到她的要</p>
求。”</p>
“好吧，我就不勉强你了，今天谢谢你了。”</p>
“没事啊，大家开心就好。”</p>
一个人走在路上想去在国内的时候，周伟红一直觉得我看不起她，总认为我家环境不错，是</p>
有钱人家的孩子。如果她今天在场的话，又会有何感想？可想而知她在香港仅仅只是认识有钱的</p>
男人，香港白富美的圈子根本容纳不了她，以至于返校答辩的时候见到我，损我一顿只为维护她</p>
那做作的自尊心。但凡见过世面的人，就不会把我排进白富美的行列，我家的环境只能算作普通</p>
的中产阶级。我还是好好学习吧，认清自己的地位，就不要抱着非分之想，做好手头上该做的</p>
事，而不是被名利和欲望所驱使，成为金钱的奴隶，视金钱为偶像。今天这顿饭就是在提醒我，</p>
我和她们玩不起，我来纽约是为了学习，不是为了和她们平起平坐而超前消费，或许有的人选择</p>
后者，他们来纽约就是为了结交有钱人的圈子，好让自己有机会翻身。我不敢告诉老妈为了吃一</p>
顿饭花了将近七百美元，可这钱就算我每天不吃饭，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回到宿舍我问爱伦，</p>
她是否认识华裔小孩，我想当家教赚点外快。幸运的是，爱伦认识，她立刻打电话帮我询问了一</p>
下，果真有一位妈妈想替自己的儿子找家教，但是补课的内容是数学。我一听到数学，连忙摇</p>
头，我就是个数学渣，哪来的能力去教导别人？更何况还是初中一年的数学？看着眼前这赚钱的</p>
机会就这样溜走了，我只好叹口气，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呐。每个星期五的晚上爱伦会回家，</p>
直到星期天的晚上才回学校。她一回来就非常兴奋的告诉我，有一位小女孩目前正在学习古筝，</p>
她的妈妈觉得现在的古筝老师教法有问题，可她自己又说不上来到底哪有问题。爱伦知道我在大</p>
学学的专业是古筝，于是向那位家长推荐我，那位家长欣然的同意了。“爱伦，你觉得我收多</p>
少钱合适？”</p>
“我不清楚。”爱伦耸了耸肩。我想了想当初在国内当家教一小时一百元，于是就和那位家长报</p>
价二十美元。家长一听连忙说他们包来回路费，因为他们住在新泽西。我想或许我的价格报的略</p>
低，不然他们也不会主动提及报销路费。无所谓了，总比没有钱赚好。爱伦非常耐心的把路线画</p>
在一张纸上，告诉我该如何到达学生的家，生怕我走丢了，这种感觉放佛她是姐姐，我是妹妹。</p>
来到path的站台，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有点恐慌，第一次一个人离开纽约市，生怕自己下</p>
错了站。幸好爱伦把每一站的站名写了下来，我好一一对照，每到一站就数一站。毕竟广播里面</p>
的英语，有时候播报不清晰导致听不懂而误事。一出站就看见家长和她的孩子在不远处迎接我，</p>
我走过去再三确认是她们才放心大胆的上了她们的车。我时时和爱伦保持联系，虽然身边有小</p>
孩，可是第一次去陌生人的家里，不免有些担忧，更何况是在异国他乡。开车大概十分钟的样</p>
子，就到了她们家门口，这里全是居民区，一幢幢的小别墅外表看似高大上，实则室内面积很</p>
小。家长带我简单参观了一下，楼上只有两间房，楼下是客厅加一个间客房。两个女儿住楼上，</p>
家长住楼下，简单装修，虽然面积不大，但看起来还是蛮温馨的。学古筝的是小女儿，就是和她</p>
妈妈一起来迎接我的那一位，大女儿对音乐不感兴趣，喜欢打排球，妈妈曾经逼迫过大女儿学音</p>
乐引发起了家庭矛盾。两个女儿都是在美国出生，所以思想观念非常的美式，认为家长没有权利</p>
强迫自己的小孩学习任何东西，而中国家长的教育就是权威式教育，不管自己说的对或是不对，</p>
有没有道理，小孩必须听家长的，两种不同的思想观念交织在一起，逼得大女儿直接把古筝给砸</p>
了。“她都把琴给砸了，我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学，更何况她是我女儿，我又怎么可能真的打</p>
死她？不过还好，她喜欢打排球，我让她去学了，小孩子总得有一个兴趣爱好。”</p>
“那妹妹呢？”</p>
“妹妹从小就喜欢音乐，我说的小指的是在她婴儿时期，每天都要听音乐，不听音乐她就会哭。</p>
我想着好歹我们是中国人，虽然现在我们都是美籍，但我希望她们能够学习中国文化，你说你长</p>
着一副中国脸，不会中文，与中国相关的一切全都不了解，未免也太可惜了，所以我才让妹妹学</p>
古筝。”</p>
“你喜欢古筝吗？”妹妹坐在我的旁边乖乖的点点头。小女孩才七岁，从她的外貌特征上来看，</p>
比中国同龄年的小孩要成熟，头发也没有梳，很随意的披着散着，可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又显得</p>
异常的天真，智商如同国内四岁的小孩。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小女孩的妈妈，小女孩的妈妈告诉</p>
我因为在美国上小学的孩子们，基本上没有什么作业，全是寓教于乐的授课模式，真正开始学习</p>
知识是在中学时期，一进入中学时期，孩子们的智商和情商就会超速发展起来，这就是为什么美</p>
国的初中生生看起来像高中生，高中生看起来像大学生，甚至看起来像上班族。当然有的家长对</p>
自己的小孩要求很高，他们也会在课余时间给自己的孩子安排其他的课程。我提起爱伦，我说爱</p>
伦十五岁了看起来依旧很天真浪漫，小女孩的妈妈告诉我说爱伦是个例外，因为她一直在学习音</p>
乐，缺乏很多其他课程上的知识，就好比现在她在曼哈顿音乐学院学习一样，全是与音乐有关</p>
的，再加上她的父母是非常虔诚的基督徒，爱伦在进入曼哈顿音乐学院之前，一直呆在教会学</p>
校，教会里所传教讲的全是和平，忍耐，爱的能等与圣经有关的内容，所以顾名思义爱伦与社会</p>
是脱离的关系，或许正是因为与社会脱离，远离那些不好的□□，她才能一直保持着天真浪</p>
漫。</p>
“请问您和爱伦是怎么认识的？”</p>
“孩子的奶奶在华人教会，我和她爸爸是不信的。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是无神论，当年我们都是</p>
大学毕业后才去的美国深造。你们现在留学是赶上了好时机，不像我们那年，那个年代出来的人</p>
都可是吃了不少苦哦。”</p>
“奶奶在这里生活还适应吗？”</p>
“她不来不行啊，我老公是她唯一的儿子，老公上面还有两个姐姐。老太太不就是为了要儿子才</p>
生老三的嘛，公公去世之后，老太太在家里天天念叨儿子，我们索性就把她给接出来了。出来了</p>
以后，各种不适应，孤独啊，寂寞啊，然后就开始在家里骂人。说养了两个不孝女，她不回中</p>
国，她们也不说来美国看望她。你知道中国的老人和美国的老人是不一样的，尤其在观念上面，</p>
中国老人巴不得所有人围着他们转，儿女们不上班，不做事，就天天陪他们，还要给他们养老</p>
费，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美国老人独立性特别强，要过自己的生活，不愿和儿女住在一起，</p>
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像寒暑假这样的日子，家长要上班，孩子没人带，狡猾的美国老人往往在</p>
这节骨眼上出去旅游，借口不在家，孩子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们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也别来打</p>
扰我们的晚年生活。偶尔吃吃饭，聚一聚还是可以的，要我带养小孩？那是不可能的。这老太太</p>
啊，在家里经常骂人，对孩子的成长教育影响特别大。于是我们就把她送到华人教会，那里的中</p>
国老人多，可以缓解她的思乡之情。果真她去了之后，性格就变得好多了，现在她还在做礼拜</p>
呢。”我一想，对哦，今天是星期天。</p>
“你们没有想过要回中国看看嘛？”</p>
“之前有呢，但是我老公的身份是工程师，刚开始还不太懂，第一次拿着笔记本电脑回去，被海</p>
关拦着，东查西查的，差点误机，后来我们才搞清楚，美国这边怕我老公是商业间谍。”</p>
“还有这事？”</p>
“可不，后来老公学聪明了，不拿笔记本电脑，可是回国之后，外网上不了，公司里发的邮件，</p>
领导们发的邮件，不能及时回复，一样误事，再加上后来公公去世之后，把老太太接来也就没有</p>
回国的必要了，回去一趟太麻烦。我老公就只是一名小小的工程师，都被盯成这样，可想而知国</p>
与国之间的博弈，不是我们寻常老百姓能想象的到的。”小女孩的的妈妈喝了一口咖啡继续</p>
说：“老太太现在还生那两个女儿的气呢，她们的签证被拒了三次，老太太又不愿意自己一个人</p>
回去，说她看不懂英语，找不着路怎么办。你看看，怎么会走错路呢？我们把她送进机场，机场</p>
里面现在也有了中文标识，实在不行就问人啊，到处都是中国人。她自己又不愿意一个人回，女</p>
儿们又来不了，那怪谁呢？怪签证官吗？人家怀疑那两位嫂嫂有移民倾向也很正常。每次签证都</p>
是一家三口的，跟她们说了很多次，不要办理全家，可她们偏要，换做是我，我都觉得她们有移</p>
民倾向。你说她们是不是故意的？要么就是不想来，要么来了就不会走。我家就这大，她们来</p>
了，我还要伤脑筋安排她们睡觉的地方。”</p>
这才第一次见面，对方就开始在我面前大肆谈论自己的家庭。我能够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p>
怨气外加寂寞，想必家庭主妇的日子没那么好过。一小时的古筝课，按常理来说，我应该在午饭</p>
之前就能返回学校，可这位妈妈一直拉着我聊天，中午在她家吃了顿便饭，一整天就这么过去</p>
了。当小女孩弹琴的时候，我观察到她有很多错误的演奏姿势，她妈妈也说就是因为感觉有点不</p>
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所以急着换老师。幸好遇见我，让我仔细认真看看。要改的地方</p>
实在是太多，一节课根本就讲不完，眼看时间不早了，我必须得返回学校。小女孩的妈妈送我到</p>
path站台，她希望我每个星期都能来一次，我说最好还是过两星期再上课，今天讲解的内容很</p>
多，让小女孩有充分的时间好好消化消化。今天一天赚了二十美元，一顿饭七百美元，也就是说</p>
我要上三十多节课，这顿饭的钱才能补回来。钱真难赚，钱太好花。</p>
感恩节的日子即将来临，爱伦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活动，我在国内从来没有过过感恩节，想</p>
着大家去了也就是吃顿饭，玩一玩而已，便拒绝了。三个月过去了，每节课都不受老师的待见，</p>
因为没有完成她布置的任务。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自己私下还会练习第一个月所学的乐曲，虽</p>
然这首乐曲在老师那已经结束了，可我知道自己没有弹好，所以不敢轻言放弃，直到现在，这首</p>
乐曲才能勉强的拿下来。我一直觉得她的教学方法有问题，她一直按照她个人习惯来授课，她并</p>
不懂得什么叫做因人而异。如果我自己私下不复习以前所学的，那么所面临的问题就是，我一首</p>
完整的曲目都没有，上了台之后我都不知道弹什么，这太可怕了。然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花了</p>
三个月的时间完成第一首乐曲，第二首乐曲我只能放弃，然后在着重练习第三首乐曲。进教室之</p>
后，看见上一位学生还没有走，这位学生邀请老师参加他们的感恩节，老师抱了抱了她，向她行</p>
了法式贴面礼，左一句亲爱的又一句亲爱的，并委婉谢绝了这位学生的邀请。这位学生走了之</p>
后，老师问我中国人是否过感恩节，我说感恩节不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也不是法定假期，所以并</p>
不怎么受重视。老师轻蔑的笑了笑说：“在美国，人人都要过感恩节，感恩节那天你打算做什</p>
么？”</p>
“我打算练琴。”可这答案她并不喜欢，她不再和我闲聊，直奔主题开始上课。回到宿舍之后，</p>
爱伦再一次的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活动，我依旧委婉谢绝，并表示自己要练琴一整天。“可是那</p>
天放假呀！学校琴房不开门。”</p>
“什么？”</p>
“你不知道吗？”</p>
“我不知道啊。”</p>
“Brown女士没告诉你？”</p>
“没有。”</p>
“好吧，那现在你知道了，所以你就来吧！”我犹豫了一下，想了想那天吃饭花了七百美元，感</p>
恩节又要花多少钱呢？“玫，那你打算那天干什么？”</p>
“我想我应该会和中国同学呆在一起。”</p>
“那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很乐意你随我一起去。”</p>
“谢谢艾伦。”林知言也向我发来了邀请，看见她的信息，我就觉得头大，完全跟不上她们的消</p>
费节奏，索性拒绝。所以感恩节那天我到底干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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