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大漠孤烟（2/2）

阿升挑起筐箩里一只果子放手里使劲掂量，是认出了这丫头。

“哎呦嚯，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宰相府的燕子姑娘呐。”

这是燕子侍奉的小姐未出嫁时外人爱称呼她的方式，如今小姐早就成了将军夫人，还能落得人一声“宰相府里的”，倒是听得燕子不禁愣住。

“还给我。”一把抢过阿升手里的果子，上下仔细打量，燕子未能想起这是谁家小子，付完银子转身就离开。

喜儿云鬓未理，睡眼朦胧地走来，恰巧与提篮而过的燕子擦肩。

“王爷派我来看看你，说是买吃的怎买了这么久。”

相较于宰相府里出来的丫头，喜儿简直毫无盛气凌人的仗势，左看右看都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姿态，话语也是柔柔的，听得阿升心里头舒坦不少。

“嘿，这不遇见了老朋友，叙叙旧么。”

喜儿扭头去瞧已经走远的燕子，依稀在路对面树下看见一辆马车。

阿升想起燕子侍奉主子的身份，心里清楚怎么着也不能让喜儿晓得，谁料喜儿自顾帮着阿升捡果子，淡淡说道。

“我认得她，是将军府的燕子，以往跟着小姐身边时见过。”喜儿口中所言的自然是陶滢。

阿升咽了咽口水，按捺不住好奇，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可晓得她主子是谁。”

“王小姐啊，听说如今嫁给了将军府的公子，只是她怎会来这儿。”

喜儿侧过脸无辜地望向阿升，看得阿升赶忙从兜里掏银子，只顾着低头，再也没吭声。

傍晚时分，沈知轩命人下榻一处客栈，草草吃完饭便坐在窗前研究起一摞文书，喜儿见他吃的少，硬是又盛了一碗粥，非要他吃完。

“都说了有事忙不吃。”沈王爷极爱在些小事上同喜儿犯倔，喜儿自然也有法子治她，总不过是死磨硬泡，加上细声软语，能将王爷哄得服服帖帖的。

“不吃就是不吃，拿走拿走。”看上去沈知轩似乎在为这回和亲的事头疼，据喜儿所知，今早刚得来的捷讯，说边疆某处又发生暴动，是内部起了争议，有不同意就这么投降和亲的。

喜儿虽不懂这些国家大事，但饭还是要一顿不落都吃完的。

“乖。”舀上一勺她特意去客栈煮的稀粥，她轻言细语将人给哄着，将勺子给送到了跟前。

沈知轩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文书。

“乖哈。”又一声哄，喜儿略略歪过头，窗外的月光悄然照进来，照得她眼眸里似有一汪潋滟泉水，装得皆是柔情蜜意。

果不然，沈知轩束手就擒，乖乖张了嘴。

喜儿后来有很认真的想过，遇见沈知轩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奇妙的事，原本从未想过有什么交集，就这么，一点点的，心一点点的被他占据。她也有想过挣扎，逃避甚至是放弃，但无论靠近还是远离，这份情意就在这里，不增不减，不多不少。

她一勺一勺这么喂着，沈知轩的目光照旧停留在手中的文书，两人就这么坐在窗边，无声，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