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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可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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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芷的父母兄弟都死了,姑娘待粟芷好,粟芷从今往后只认您一个主子!”

“这件宫裙在德妃娘娘的礼单里,京中盛行雍容华贵之风,倒是相得益彰。”

铺垫绵长,顾妧叹一句好厉害也好优柔的手段!

裴氏在女宾席中,一尊泥菩萨似的端坐着,似是觉得戏已做足,静候着揭开结果了。

顾妧又缓缓行了一礼,“陛下容禀,隆安此番打扮另有隐情。”

隆庆帝诧异道:“是何隐情?”

顾妧一笑道:“隆安回京行至燕南,见着一个制造处的芝麻官丁齐,家中,纳了三个妾,住的是百亩的院子,富庶非常。”

殿中响起若有若无的议论,又说是祖宗财产的,也有说是贪墨的。

“并非遗产,这丁齐祖上一穷二白,也并非贪墨,管织品录入的芝麻官,贪不出百亩的宅子。”

愉昭容白她一眼,暗暗啐了一句:“故弄玄虚!”

顾妧似有所觉,一双眼漫漫然瞟了过来,“只因那家的三姨娘的娘家是做素衣的,借着素衣壮大了家业,成了燕南首屈一指的富户。”

本没有什么,可顾妧的眼中似乎是含了怜悯,愉昭容被这默默一眼,气的浑身哆嗦。

她是在说我只是个姨娘吗?

“素衣一匹需十余名绣娘织秀一年,其耗费人力物力比隆安今日所着宫裙更甚。京中盛行素衣玉饰,看似朴素,实则是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隆庆帝笑了,笑意再脸上虚浮着,一阵风过去就能吹下来似的,“你倒门儿清,觉得素衣玉饰是错,你自己就对了?”

顾妧认认真真拜了一拜,做出十足懊恼模样:“隆安自然是错了,只是觉得偷换了陛下简衣素食里的意思太无耻,这宫裙放着落灰又太可惜。”

“你倒是个直性子。”

终于,隆庆皇帝抬手:“起来吧!让你艺宾。”

顾妧终于能起身了,却在一瞬间明白,刚才就算她没有说辞,皇帝也绝对不会赐罪。

因为如此这般的自己,才能证明天子近臣晋阳侯,在这九年间的确不曾亲近过她。

她是个合格的容易捧杀的好哄质子,可以用来压制舅舅满门抄斩,可能有的余怨。只要她一日是处于上京的隆安,舅舅就必须是处于刀俎下的镇国大将,被动至极。

顾柔跟前的碧玺趁打扇时耳语:“陛下对这二姑娘这般宽容!”

“方才我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己错判了她。可如今才知道,这世上蠢笨之人就算拥有再多都是无可救药的!”

因一件衣服,成了京中人人喊打的靶子,精彩。

顾柔收回视线打算再也不看顾妧一眼。

此时明月髙悬,照耀万物也照不进这座叠幕无重数的大殿。

顾妧就在这叠幕无重数的大殿里,在流水般鄙夷俯视的目光里行了一个无比端庄,仪态万方的宫礼,又在隆庆帝有些意趣阑珊的目光里坚定抬头:“陛下,隆安可退敌兵!”

“陛下,隆安可退敌兵!”

顾柔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异,“她这是疯魔了不成?”

此间的女子,没一个是顾妧这样的,她们高贵,矜持,行动言语中都透露着世家贵卿的自信风流。她们觉得,隆安郡主必定是疯了。

只这一句话,隆庆皇帝就不复方才的纵容,他微微抬起头,带着意味难言的语气:“这就是你习的六艺?”

话落就是一片沉寂,皇帝是不悦的。

隆庆帝大半生几乎都用来除掉忤逆自己的人,所以如今留下来的臣子们都有了揣摩圣心的本领,在他不掩饰恶感的语气下,众人的呼吸似乎都浅了些。

这句问话就像是宣判,他随手提起手边的一只瑞金兽抬手扔了下去,重重砸在顾妧的左手上。

“你舅舅,镇国大将军不可退敌吗?”这声音中带了再也不压抑的怒气和不耐。

“臣可退敌!”周青急急上前,“咚”的一声跪在顾妧旁边。

顾妧的额头沁出汗珠,心中泛起阵阵苦闷,自己果真是用来要挟舅舅的利器啊。

是战则生,不战则死!

她气苦:“舅舅!”

周青却也在注视她,眼睛里是不可忤逆的坚决。

久久,顾妧在这眼神下似乎收敛了周身的锋芒,周青定了心神正要说话。

“那么,臣女愿将所有御赐之物充当军资!”她素白的手抚上漆黑如墨的鬓发,头上的金钗被一件一件取下,整整齐齐放在膝前。

随着她的动作,倒吸口气的多了几十人。

“大胆!你成何体统!”一个大臣当即气急败坏的跳出来。

以往的时候不是没有世族为国出力,只是顾妧的方式更像是一场讽刺示威,皇帝都闭口不言的事情,所有臣子都默契的缄默,唯独这个新封的隆安郡主不知天高地厚的冒头,他们眼睁睁看着到了顾妧跟前的宫人,心中暗暗:“眼下这女子少不得要求饶了吧!”

顾妧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只等着自己被拖出殿外。

她早该料到的,当今圣上听不得逆耳之言。这是无人声援的场景,所有人静默的等待既定的结局。

然而对顾妧自己来说,她体会到了一人抗争的苦楚。

她想起接旨那日舅舅的话:“我一直忧心关外无人可配我的妧妧,去了燕京妧妧也好成亲了。”

舅舅不会不知陛下平反冤案,重新启用的真正意图,只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她啊!

如果没有她,舅舅了然一身,何苦再受灭了自己满门的朝廷驱使!

没有粮草,却有大把大把金银宝器赏给我!

大殿里的柱子都要包金,大臣门口的狮子都用足银!

她委顿的垂下视线,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满脑子的混乱思绪,只有一个念头清晰——

好想将这一切覆灭!

她为这个念头悚然一惊,內监们已经扯起她的袖子,却有一道清凉如水的声音划破沉默:“是何种计策?”

荀柯!

顾妧猛得抬头,荀柯闲散的抚着酒樽靠在几子上,墨样的酒樽,玉一般的手。

有宫人在隆庆帝身边附耳低语 ,他似乎是考量了一翻,终于,“说吧!”

顾妧又俯身一拜,她深深吸口气,平静下来,眸子里已然点了一团火,“臣女亦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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