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2/2）

丹桂八月，除了中秋还有一个大日子，皇上的生辰正是八月二十八。从前六皇子生辰只和母后一起吃顿饭就当庆祝，现在不同了，天子生辰算得上普天同庆的节日。虽然皇上明令禁止铺张浪费在前，民间的一切庆典活动省去，宫里仍由太后亲自为新君张罗一场生辰宴，禁奢靡，只图喜庆。

一天，太后到乐坊观看了准备在宴会席间表演的鼓乐舞蹈，在回宫路上闻到了一股浓郁沁甜的味道，便问贴身嬷嬷：“红英，你闻见了吗？”

红英嬷嬷仰头朝空气仔细嗅了嗅，“回太后，闻见了，是桂花香。奇了怪了，咱们宫里没有桂树啊，哪来的香味？”

太后笑了，说：“何止宫里没有，偌大的都城翻遍了也找不到。咱们顺着香气寻一寻，是不是嫦娥仙子下凡来了。”

“是呢，定是仙女来给咱们皇上祝寿啦！”

太后教红英嬷嬷的话逗得开心，连日操劳的疲累也消减许多，真就着兴致去寻桂花香气的来源了。

兜兜转转到了出云宫门口，红英嬷嬷颇为笃定，“太后娘娘，就是这了！”门口的小太监见来人是太后，吓得腿都软了，嬷嬷吩咐他们道：“去通报李妃，太后来探望她了。”太后轻一扬手，“不必麻烦，哀家去看看李妃在忙什么。”

样子窝囊的太监们退后，太后跨入出云宫大门，越往里走桂花香味越重，重得几乎让人嗅觉失灵，分不出世间香与臭了。

直至太后拨开珠帘，李婉姣才反应过来，行礼问候：“太后万福金安，臣妾愚钝，未能及时相应，请太后恕罪！”

“罢了，快起来吧。”太后用手帕挡住鼻子，“李妃，你宫中为何有如此浓重的桂花香气？实不相瞒，哀家今日乃循香而来。”

李婉姣的脸染上了红晕，低着头说：“臣妾听说皇上喜欢吃桂花酥，之前用桂花酱做了送去，皇上并不十分中意。好容易等到了桂花的时令，便托人从江南送了新鲜的桂花来，想多做几样点心，给皇上......和太后都尝尝。”

红英嬷嬷撇嘴，太后笑纳了她借花献佛的好意，道：“李妃有心了，那今日哀家就沾皇上的光一饱口福。”

桂花酥、桂花糖、桂花饼、桂花糕......一碟碟摆满了整桌。太后夹起一块桂花酥，细细咀嚼，问道：“是李妃做的吗？”

李婉姣点头，“从和面到烤制，都是臣妾亲历为之。”

太后对她的心意和手艺夸赞一番，临走前自然地说了句貌似与此行不相干的话，却听得李婉姣差点掉眼泪。

“李妃平日里要是闷了，可以到哀家那多走动走动。”

离开出云宫，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红英嬷嬷转头看了看，小声问：“李妃看来懂事乖巧，太后为何叹气？”

太后看着太监手里拎着的食盒，道：“太懂事了我才为她可惜，可惜她不明白皇上并不是爱吃桂花点心，他只是放不下那段桂香缭绕的回忆罢了。”

夜里，太后到访皇上寝殿，见到了展开的少年对弈图，其中一位正是年少的皇帝本人，另一位眉间一点玲珑痣。皇上呆立画前，太后来了也不避讳，仍直勾勾望着画，大有不把画中人看活不罢休的架势。

太后移步到皇上对面，道：“白天，哀家去了出云宫，看到李家那孩子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皇上从画中抽神，“母后，我没办法。”

“哀家知道，不过是想多一句嘴——既然做戏，就要做足。”

皇上想了想，“嗯。”

自己的话皇上听进去了，太后欣慰之余笑出了声。

“母后笑什么？”皇上惊讶问道。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想不出答案。”

“嗯？”

“哀家在想，皇上和先帝谁更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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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波水逆兜头接个正着谁能信？

祝大家远离水逆，诸事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