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2/2)
我说:“无妨。江湖险恶,你一个孩子,谨慎些总是好的。”
他接过我手中的被子,忽的道:“我还不知你的姓名。”
我说:“我姓卫,名叫竹青,就是竹青蛇的竹青。”
季无道默了默,说:“这是一种剧毒的蛇。”
此时我应该笑两声缓和一下气氛,奈何我笑不出来,只能顺着声音的方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蛇是毒蛇,蛇的血是冷的。但我是个好心肠的人,血也是热的,你要不要碰碰我的手看看?”
也许是觉得他比我小,像需要被照顾的弟弟,我莫名地喜欢他,对他的所做所为容忍度都比对别人的高些。
说起来摸别人的头真的很舒服,软乎乎的,一点都不扎手。怪不得我师兄那么爱摸我的头。
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师弟,我就天天揉他的头发……
不是,这样一想,也许我需要的不是师弟,而是一只猫啊。
季无道的头向我这边偏了偏,似乎是很认真地思索一下我的话,才把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他的手心很冷,被他近乎于寒冰的指尖触及时,我胳膊上略略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此时收手实在失礼,我便将这点不适感忍了下来。一个刚从被窝中爬出来的人,手会这么冷吗?还是他在我靠近这间屋子前许久,就已经守在了门口,等我的到来?
这种想法让我心头一颤,好像此刻覆在我手背上的不是人的手,而是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蛇。
我问他:“你会不会很冷?”
季无道说:“常年都是如此,冷了很久,全身的肉都冻住以后,就不会觉得冷了。”
他说的此话的语气很是平常,好像在说今日天气好晴朗一般。
他如果真的是生来就带着此毒,那岂不是十几年来都要忍受这种仿佛穿着单衣置身冰天雪地的噬骨冷意?
我一向是容易心软的人,也相信季无道对我所说的都是实话。在他说完那一句后,我脑子一抽,对他说:“不如我同你一起睡吧。”
季无道的手微微一抖,“可是……”
“现在外面那么冷,你总不好赶我出去吧?”我的脸皮第一次厚到如此地步,“我专程给你送被子来,你难道没有一点感激之情?”
季无道确实被我的无耻震住了,半晌都没吭声,撑着桌子站在原处好半天后,才把我带来的被子铺在了床上,算是默认了。
终于上了床,我们二人各躺一侧。
我躺了会,心想这般睡着和分床睡有甚区别,于是装作自己睡沉翻了个身,环住了躺在外侧的季无道的腰。
他浑身一僵,冷如冰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但慢慢就放开了。
……我后来真的很后悔。
睡到后半夜我梦见自己被关在冰窖,怎么叫都没人来救我。
太他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