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2/2)
更何况当时他们两个还只是三岁的娃娃?
万幸,现在一切都已经变好了。
白夫人并没有察觉到程瑾的小心思,她拎着程瑾进了屋,刚把她放下,后面顾婆婆也带着叶开一起进来了。
她看了一眼两个小鬼头,嘱咐道:“我要和婆婆商量事情,你们两个不许乱跑,就在这屋里玩,知道吗?”
说罢,她便开始专心处理起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大小事务。
程瑾是个闲不住的人,不让出去,那她便在屋里玩,她拉着叶开跑到了里屋,一开门,就看到桌上放着一张拜帖,一下子吸引了他们俩的注意力。
叶开仗着自己功夫好,脚步一挪,就到了桌子旁边,抢先拿到了拜帖。
他拿着拜帖故意在程瑾面前晃了晃,逗她道:“小瑾儿,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
“哼!”程瑾偏过头,摆出了一副傲娇小公主的模样,摆明了不吃他这一套,“我想知道,你就能告诉我吗?说不定你也不知道,万一上面有你不认识的字怎么办?”
如今他们两个正在读书认字,程瑾三世为人,进度飞快,每天最苦恼的事怎么更好的装成一个刚开始学习的小孩,反而是叶开,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本世界小娃娃,他的进度反而更正常一些。
听到程瑾戳他的痛处,叶开一下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他反驳道:“我肯定认识!不信,我念给你听!”
说着,他就展开了拜帖,一字一字的念了起来:“魔教花白凤敬拜……”
这是拜帖开头自我介绍的部分,刚念完这几个字,叶开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魔教?”
这个时候,外间传来了杯盏落地的声音,紧接着,白夫人和顾婆婆就出现在了门前,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白夫人的目光更是紧紧的盯着叶开手中的拜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夫人,这,这都怪我!”顾婆婆赶忙上前,飞快的从叶开手里夺去了那封拜帖,“我老糊涂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前些日子花白凤又来了洛城,还特意来了咱们白府,说是有事相求,您没在家,她就留下了这封拜帖……”
“都怪我!都怪我!把拜帖放在您屋里以后,就把这事给忘了!”顾婆婆一个劲儿的自责着。
白夫人则是紧紧的抿着唇,上前两步,蹲下/身将叶开和程瑾都抱在了怀里,她抱得十分用力,仿佛在害怕什么人会把他们给夺走一般。
程瑾敏锐的察觉到了白夫人心中的不安,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白夫人背上轻轻的拍打着,安慰着:“干娘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白夫人在担心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这会儿能够安慰到白夫人的,只有他们兄妹俩。
叶开也学着程瑾的样子,在白夫人背上轻轻拍打着,安慰道:“干娘是在担心那个魔教的人吗?别担心,我和小瑾会保护你的!他们魔教的人敢来,我们就把他们给打跑!”
他像极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两个孩子的安慰让白夫人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破涕为笑,在两个小家伙脑袋上揉了揉,也安慰他们道:“干娘不怕,他们魔教中人还不敢在洛城撒野,干娘只是担心……”
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声,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程瑾和叶开疑惑的看着她,可是白夫人并没有向他们解释的意思,甚至还把他俩给赶了出去,让他们回自己的屋里去玩。
两个小家伙被弄得一头雾水,可是白夫人打定了注意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也无可奈何。
等到顾婆婆将他们两个人分别送回屋里,安置好,再回到主屋来的时候,就看到白夫人坐在桌前,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份拜帖,眉头紧皱。
顾婆婆倒了杯水,一句话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捉摸了好几趟,才终于出口,她劝道:“夫人别急,那魔教的花白凤送来拜帖,只是为了寻求您的帮助。”
可是这句话却一点也没有安慰到白夫人,如今她对花白凤忌惮到了极点,甚至超过了当初白天羽还活着的时候。
她恨声道:“她怎么又来了!两年前她大闹边城,我已经帮过她一次了,难倒现在她还要再闹一次洛城吗?!”
“倒不是闹,只是当初她的女儿丢了,她便疯魔了一般,到处打听着又没有人见过一个眉心有些红色梅花样胎记的女娃娃,一直找了五年,踏遍大江南北,也未曾放弃,倒也可怜。”顾婆婆叹息着,她倒是能体谅花白凤的一片慈母之心。
“可怜?”这两个字让白夫人眼中升起了满满的冷漠,“呵~若是她真的心疼自己的孩子,当初就不该不知廉耻的做了白天羽的外室,让孩子成了人人唾骂的私生子!”
“白天羽是个人渣,她花白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起当年的事情,白夫人到现在还是意难平,她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手掌生疼,可她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一般,她的心思已经完全沉浸回到了那段她人生中最耻辱的时候。
白天羽是她的丈夫,也是神刀堂的掌门,号令江湖的大侠,是人人敬仰的枭雄,可是对于她来说,白天羽的这些名头,除了好听一点之外,没有半点用处,给她带来的是无尽的麻烦。
这个人能够为兄弟两肋插刀,是个说一不二的汉子,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会为他折服,但他却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太风流了,完完全全视女人做玩物,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女侠们多多少少都和他有些首尾。
什么桃花娘子,白云仙子,甚至还有魔教的大公主,这些女人一个个都像是疯了一样,前赴后继的,不计较名分都要跟着他。
可是对于她来说,这些女人的存在就是她耻辱的象征。
她才是白天羽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到最后,白天羽却和其他的女人如同夫妻一般生活,他把她置于何地?!
所以,她恨极了白天羽,在得知有人要杀他的时候,她不仅没有阻拦,没有去向白天羽示警,反而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毕竟,活着的白天羽是众多女人的情夫,可死了的白天羽,只是她一个人的亡夫,就算他有再多的情人,真正作为“白夫人”的也只有她一个。
在那日到来的时候,白夫人还特意来到了梅花庵,她要亲眼看着白天羽死去,亲手为他收尸!
当时陪在白天羽身边的是魔教的大公主花白凤,而且已经有了身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在梅花庵那漫天大雪之中,就在白天羽身亡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出生了,还是一对龙凤胎。
白夫人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让她爱恨交织的人,她想要杀的人从来都是白天羽一个,这才是罪魁祸首。
白天羽死了以后,那些前赴后继的狂蜂浪蝶自然会烟消云散,所以她一点也不在乎花白凤到底是死是活。
只是,她不愿意再看到花白凤和白天羽有半点瓜葛,于是她干脆趁着花白凤重伤昏迷的时候,偷偷换了她的孩子。
或许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她在不远处的荒野里就捡到了刚刚出生的孩子,是个男孩,似乎是生来就先天不足,身子孱弱,才被爹妈给丢弃了。
白夫人干脆把这个男孩放在了花白凤身边,把花白凤生下的一对龙凤胎给带走了,送给了边城的叶家夫妇来抚养。
等到花白凤醒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一个男娃娃。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生下的是一儿一女,女儿眉心还有一片红色的梅花样胎记,如今女儿却不见了?!
于是她便误会了,以为有人偷走了她的女儿。
深爱的男人在眼前被人暗算杀害,生下的孩子又被人偷走了一个,花白凤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疯了,她偏执的要为白天羽报仇,同时,也疯了一样的到处奔波着,要找回自己的女儿。
“婆婆,花白凤太偏执了,她已经疯了,这些年她只要听到一点消息,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跑过去查看真伪,我不敢想象,如果小瑾的胎记真的让她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情况!”白夫人担忧的说着。
“夫人别担心。”顾婆婆柔声安慰着,“咱们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当初您把瑾姑娘送去边城叶家的时候,就嘱咐过,让他们一定把姑娘的胎记藏好,否则容易招来祸端。”
“瑾姑娘的胎记一直都藏得好好的,或是用首饰遮住,或是易容把胎记给遮去,这些年来不是一直都相安无事吗?不会被发现的。”
“但愿如此。”白夫人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咬牙说道,“他们两个是我的心头肉,我绝对不允许花白凤把他们两个从我身边夺走!”
另一边,叶开和程瑾两个小没良心的却一点也体会不到白夫人的担忧,他们对送来拜帖的那个魔教中人十分感兴趣,回到屋里以后,叶开甚至还特意跑到了书桌前,写下了“花白凤”这三个字。
“小瑾儿,你说这个魔教的人来找干娘,是要干什么?”他好奇极了,江湖上人人都唾骂魔教,与魔教势不两立,仿佛魔教中人各个都会吃人一般,为什么白夫人却还和魔教的人有联系呢?
“我哪儿知道啊。”程瑾翻了个白眼,将叶开推到一边,从书架上翻出白夫人特意为她找来的袖中剑的武功秘籍,仔细的学习了起来。
前世她最擅长的就是涟城璧教她的袖中剑,他送她的青霜剑陪伴了她一世,到后来几乎已经成了她身上的一部分,如今转世重来,身边没了青霜剑的陪伴,她不适应极了。
她只能抓紧一切机会,让身边的人知道她在学习袖中剑,慢慢的她才能把自己学到的那一身本事给用出来。
这一学,还真让她学出了点乐趣,有了很多前世都没有注意到的体会。
叶开见她学的那么认真,也忍不住跟着凑热闹,学着秘籍上的姿势比划了两下。
他这随便比划的两下,就已经有模有样了,甚至比程瑾做得还要标准。
程瑾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满满的都是嫉妒,嫉妒到三秒钟不想和叶开说话!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俩,凭什么叶开聪明的完完全全就是个天才,他学习的速度甚至都超过了三世为人的她。
天赋这种东西,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见程瑾又不理他了,叶开笑嘻嘻的凑上前,自夸道:“我可是天才呢~小瑾儿,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教你哦~”
程瑾干脆愤愤的扭过头,背对着他,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了什么叫做拒绝。
被妹妹嫌弃了,叶开也不气馁,他又凑上前,揪了揪程瑾的小辫子,又拨弄了一下她脑门上的额饰,甚至还很过分的把袖中剑的秘技从程瑾手中抽出来,把自己的大脸凑到了程瑾脸前。
“小瑾儿,别不理我嘛,袖中剑有什么好看的,用着一点也不爽快,还不如我们刚学的黄山剑法呢。”
他们这次出门,就是去了黄山,白夫人带着他们在黄山住了大半年的时间,也让他们学到了正宗的黄山剑法。
“实在不行,咱们出去打打拳也行啊。”他跃跃欲试的建议着。
程瑾再次翻了个白眼,把他的大脸推开,嫌弃道:“我才不要呢,打拳什么的累死了,还有黄山剑法,一点也不好看。”
都说剑走轻盈,用剑的人当如君子一般,黄山剑法却和君子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因为这是黄山上那帮道士们用的剑法。
程瑾见过这世上最君子的人用剑,自他以后,再没有任何剑法能入她的眼。
想起涟城璧,程瑾的心情又有些低落,她甚至没有去和叶开抢夺那本袖中剑的秘籍,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思念着自己的爱人。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她的眉心留下了前世约定好的记号,可是这个记号太显眼了,她根本不能显露于人前。
据她爹娘说,他们家有个不得了的仇敌,若是她的胎记显露于人前,就会给家里招来祸患。
一开始她还不相信,哪有仇敌寻仇,要先找一个小娃娃的?
直到三年前,她无意把胎记显露了出来,没过多久,边城便出现了一场祸事,许多人都在那场祸事中丧生,他爹刚接了走镖的任务,一出门就再没回来。
后来她娘也死了,白夫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再次重申这件事,她才终于相信了这个说法,自此以后,她把胎记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
没了胎记,就算涟城璧真的转世来到了这个世界,也根本找不到她。
每次想到这一点,程瑾的心情就十分低落。
叶开是个十分聪明,他在感知他人情绪变化这方面也有一手,在程瑾情绪低落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问什么,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非常聪明的当时来转移程瑾的注意力——他拉着程瑾再次跑回了主屋里,找到了白夫人。
程瑾可喜欢白夫人了,有白夫人在,一定能够转移程瑾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他们两个刚刚来到主屋,程瑾的心情一下子就阴转晴了,她欢呼着扑到她白夫人怀里,撒娇道:“干娘,哥哥欺负我!”
她直接开始告状。
“哦?你哥又怎么欺负你了?”这会儿,白夫人已经收拾好了心情,颇有兴致的开始处理起两个小娃娃之间的官司,她瞅了叶开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偏心程瑾了,如果叶开真的欺负了程瑾,她可是一定要为程瑾做主的。
叶开忍不住捂脸,他觉得自己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就凭程瑾那张巧嘴,死的都能给她说成活的,在她不顺心的时候,给他脑袋上扣个锅,这简直不要更容易。
果然,就听程瑾愤愤不平的说道:“我在房里正看秘籍,学习袖中剑呢,他就给我捣乱,把我的秘籍给抢走了,不让我好好学习!”
一听这话,叶开立刻就急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蹦了起来,反驳道:“我……不,不是这样的,干娘你听我解释!”
就如同现代大多数家长一样,小孩子玩闹什么的都不要紧,甚至没轻没重打打闹闹的闹了别扭,这都是小事,但是一旦牵扯到了学习,就是大事了!
白夫人狠狠地瞪了叶开一眼,质问道:“你有没有抢妹妹的秘籍?”
叶开小脸涨红,憋了半天,也只能怂怂的承认:“有。”
“那你还想狡辩?”白夫人怒声道。
“不是的,干娘,你听我解释啊。”他急得直挠头,要是解释不好,恐怕就是一顿好打。
叶开毕竟是叶开,即使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他也很快找到了最佳答案,只听他说道:“我觉得小瑾儿可不能一个劲儿的只顾着学习,还得劳逸结合才行,不然要是把小瑾儿累坏了,干娘可是要心疼的。”
“我是哥哥,我好好习武,以后保护小瑾儿不就行了吗?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得好好保护着,不能让她这么辛苦。”
这番话一出口,白夫人的脸色果然好多了,实际上她的想法就是叶开说出来的这些,她觉得她的小瑾儿这么可人疼,每天去习武,做一些粗莽汉子们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怜了。
可是他们身处于江湖,没有一两手功夫来傍身,万一哪天出了什么意外,她才后悔呢。
也是基于这样的想法,哪怕自己再怎么不忍,白夫人依旧狠了心,让程瑾跟着一起学武。
父母为子女计之深远,她宁愿让程瑾受一时之苦,也不想她以后会有危险。
就在她准备反驳叶开,把自己的这番打算掰开来给他们好好讲讲的时候,院子里却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小公子这话可就错了,你能顾得了妹妹一时,却顾不了她一世,如果以后小娘子遇到了危险,你却不在她身边,又该如何呢?”
这个女人的话一出口,白夫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甚至都失去了以往她一直坚持的端庄。
难得见到白夫人如此失态,叶开和程瑾都好奇极了,他们一同把目光放在了飞身而来的黑衣女子身上。
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同样身着劲装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