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宠妃(17)(2/2)
只是这两个人不在皇帝身边,往常的亲信几乎去了一半,他倒真是有点寂寞。
杨孙想着,想起方才刘暄说的徐孝嗣一干人等,试探问道:“陛下,那其他人……”
萧宝韫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浅棕色的瞳仁看起来竟有些愉悦:“萧遥光的兄弟萧遥欣是荆州刺史,另一个兄弟萧遥昌在豫州做刺史,天高地远,就算朕知道他们拥兵自重,也鞭长莫及。”
“徐孝嗣一介文臣之首,名位甚高,自己又圆滑得很,就算是朕捕他下了狱,朝中的人至少有一半要保他出来,朕根本拿不到他的把柄。”
“垣历生任骁骑将军,麾下有兵马,萧坦之虽然有兵,能不能硬打尚且不说,他看着是个粗俗人,真到了时局,是哪边的人也说不定。”
“至于刘暄……”他笑了笑:“不足为虑。”
杨孙心里打鼓,他可是头一次见到萧宝韫这样分析条理,可听陛下这话里的意思,除了即刻下狱的江祀和江佑两个人,其他人……都不动?
萧宝韫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向身后软枕上一靠,面上染上一丝笑意:“莲儿跟朕说了几次,不爱看朕这样大开杀戒,想让朕做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他瞥了杨孙一眼,哼道:“就像霍去病那样的。你说,朕虽然不能十七岁就率领八百骑深入敌境、收复河西、封狼居胥,可朕也自小精通了骑马射箭,击刺的武艺也不输哪位将军,怎么在她眼里,朕就成了专横滥杀的暴君了呢?”
这话他敢说,杨孙却不敢接。
萧宝韫闭了嘴,坐着怔了一会儿,目中复杂神色一闪而过,摆了摆手:“朕是皇帝,才不稀罕提头上阵、上马杀敌。”
“莲儿有自己的想法,如今将芳乐苑打理得井井有条,如果不是出了这一出,朕也乐得将二江拨给她,让她琢磨着如何将治商之法推到民间。”他笑道:“她倒是真想当个好贵妃。”
他站起身来,叹气道:“朕也得学着当个好皇帝啊。”
“所以其他几个人,就暂时先放过他们几个吧。强之所以为强,不是与弱者比,而应该是跟强者对抗,不是吗?”
“堵不如疏——且慢慢看吧。”
***
满朝的人都以为江佑和江祀不过是戴罪在宫内被皇帝消遣着差使几天,不过多久大概还会顾念着二江的威望和情分将他们二人官复原职。
谁知道,复官的诏书没等到,等到的是二江斩立决的判书,朝中上下一片哗然。
行刑的那天,午门聚集了许多百姓,多是给二江送行的,戚戚唉唉的眼泪洒了一片,宫里派出来监斩的侍卫只看着,只要没有骚乱就不出手,仿佛是要这些人看着,挑衅皇威是什么样的下场。
而二江最终被定下的罪名是违命罪,也就是不遵诏书、不敬命书的大不敬。这简直就是强加罪名,民间白衣文士一片骂声。
江佑和江祀是被腰斩的。其妻和其子也难逃其罪,在祖庙前被皇帝祭了江家祖先,两门重臣,一朝败落。
而此时,与朝中大多数义愤填膺的声音不同,听闻二江被斩杀的消息,有人惊坐不安,有人徘徊不定。
刘暄在府中得知此事之后,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扑坐在地。
他抓住身边仆人的袖子,浑浊的眼睛紧紧瞪着:“陛下派人来抓我了吗?是不是来逮捕我了?”
仆人心惊胆战地答道:“不是,不是,大人,犯罪的是江氏,陛下怎么会派人来抓捕您呢!”
刘暄颓然松开他,苦笑道:“江氏兄弟落得如此境地,本官,本官……唉!”
他没有再说,神思恍惚地回到屋内,将门掩上了。
隔日,史安王上奏言病,乞求长期病假,帝准。
史安王自此深居简出,有传言说时常在王府外听见哭嚎声,令人闻之色变。
过了几天,渐渐就有流言说史安王患了癔症,大概是疯傻了,怕是被当今皇帝六亲不认、肆意诛杀大臣的行为给吓得,生怕他像先帝诛杀武帝一样铲除史安王府。
皇帝倒是依旧我行我素,整日依旧荒淫玩乐,将莲贵妃宠上新的高度。为了讨莲贵妃的欢心加紧建造的神仙、玉环、永寿三殿已经基本落成。
光听这三座宫殿的名字,皇帝对这位似乎失宠、却又啪啪啪打众人脸的莲贵妃的宠爱可见一斑。
神仙和永寿自不用说,玉环又是莲花别名,这其中的美好期许任谁都看得出来。
若不是他是皇帝,大概宫门口排着求嫁的女子已经排出了建康城。
尽管除了莲贵妃,再无第二个人得过此等尊荣,但是万一呢?
而此时,百女斩萧宝韫对这些一无所觉,正忙着哄媳妇儿。
媳妇儿为什么生气不重要,重要的是媳妇儿生气了啊!
这一日,不情不愿的安夏被萧宝韫半抱半架着扯到玉环殿,眉眼郁郁、兴致缺缺。
萧宝韫箍住她,低头蹭了蹭她鬓角,几乎像是个大型犬一样半挂在他身上:“莲儿,我给你看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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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相视而笑。
萧宝韫:老狐狸,滑得很。
刘暄:居然不杀人,还笑着跟我说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