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方子明哭笑不得：“你他妈是想把我压成肉泥包饺子吧。”
小胖发出弥勒佛般的笑。
他毫不介意方子明对他的挖苦，甚至还乐在其中。
严冬冬挺羡慕他的积极乐观。
台球厅在“文娱生活”一条街，这片街区灯红酒绿，KTV、网吧、酒馆、洗浴中心等等，从头到脚“一条龙”服务。
白天稍显冷清，夜晚才是多姿多彩。
严冬冬第一次来，陌生又好奇。
而李燃熟门熟路，他带他们穿过一个杂物间，再过一道安全门，推开便是台球厅的西南角。
厅里灯光打得暗，照在绿油油的桌布上，像阴森恐怖的幽林，时而有夸张的音乐从隔壁传过来，震得耳膜疼。
“要几张桌？”李燃问。
“两张。”小胖喊。
李燃去前台交涉。
严冬冬拉住小胖，说：“我要给钱吗？”
小胖豪气地挥手：“不用，你跟我来的，算我的。”
严冬冬：“............”
李燃回来，拿了桌牌，牌号是19和20。
两张桌子在偏北的位置，他们从过道过去，严冬冬跟在最后。
走到第8桌的位置时，他余光扫到一个人垂着脑袋，虚坐在桌角，一条长腿曲起，一条长腿伸直，他左手夹了根香烟转笔似的来回转着，似乎在出神，目光黏着虚空。
严冬冬定眼瞧，认出是许忍。
恰好许忍听动静偏头，撩起眼皮和他四目相对。
严冬冬顿了步子，在他还没理清要不要和许忍打招呼的时候，许忍率先淡淡移开视线，眼底一片冰冷。
这种漠视像把锐利的剑刺入严冬冬的瞳孔，颇有些翻脸不认人的味道，他心口一凛，埋头，大踏步躲开了。
每张桌子有两个球杆，卡在球桌的铁环里。
小胖到19号桌停下，拿出一根球杆，擦了粉，递给严冬冬说：“你没打过吧，我教你。”
方子明和李燃去了20桌。
“你也才学会没两星期，装什么大尾巴狼。”刘嘉明懒洋洋地趴球桌上，边打哈切边埋汰小胖。
小胖不理他，他伸出他胖乎乎的左手，辅导严冬冬说：“你把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
严冬冬卸下书包，照做。
小胖维持这个姿势，把手按在台面，右手拎杆，说：“球杆搭在捏起的高度上面，然后用右手推杆，注意保持...平衡。”
严冬冬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你试试。” 小胖催他，他拿来一个白球，放在严冬冬面前。
严冬冬咽咽口水：“我....”
“试试！”
严冬冬厚脸皮按小胖教的，试了试，打空。
他很尴尬。
小胖嚷：“杆要搭在左手上面，不要抬。”
刘嘉明笑了，他说：“你方法不对，你手上肉多，自然搭的上去。”
小胖瞪圆了眼睛，被质疑了，他不服气：“你牛，你来。”
刘嘉明接过杆，手平直地贴在台面，大拇指翘起，左手狠狠一推，白球撞到对面的桌沿，反弹回来，清脆地响声。
他得意地扬扬眉，“哪用得着那么麻烦，还捏在一起，你怎么不握成拳头。”
小胖气结：“咱俩来一局。”
刘嘉明：“来就来。”
小胖拿过严冬冬手里的球杆：“我赢了，你认我当师傅，另外！！还得让我抄一个学期的家庭作业。”
刘嘉明横气：“谁怕谁。”
“来吧。”小胖撸起袖子，大吼一声，颇有种“对于质疑我的人，我要狠狠扇他一个大耳刮子”的气势。
严冬冬往旁边挪了挪，他没打过桌球，也从未看过桌球比赛，对规则更是无从所知，但他本能认为刘嘉明会赢。
小胖爱张扬，更爱哗众取宠，他举手投足间有股浮夸感，不足以让人信任。
但很快，严冬冬发现他错了，因为小胖扭着他灵活的水桶腰折出各种高难度的姿势，顺利把球撞入洞。
严冬冬擅长观察人的脸色，小胖得意的神情即明显又挑衅，他便知道他赢了。
小胖：“哈哈~~叫我师傅。”
刘嘉明胜负欲不强烈，他耸耸肩。
李燃脖子伸长，插嘴逗他：“踩着狗屎了吧。”
小胖扭脸反驳：“你才走狗屎运了。”
李燃唤狗似得冲他招招手：“你来，我和你PK。”
小胖翻白眼：“不要脸，你偷偷来玩儿多少次了，技术当然比我好。”
李燃挑挑眉。
刘嘉明说：“再来一盘。”
小胖没异议。
球厅开了暖气，严冬冬嫌热把羽绒服脱了。他不尴不尬地傻站在一边，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慢慢又感觉无聊。
他用余光扫到许忍的身影，此时他已经换了一张桌子斜靠着，手指点着腿面，周身发散着很不耐烦的气息。
没两秒，他起身朝门口走。
明亮的阳线透进玻璃门形成倒影，严冬冬瞧着他走进光里，背影变得虚虚实实，然后消失，不见。
好一会，他收回视线，垂下眼睑。
严冬冬一早便防备的把身边的人划分为三类：
一类是正眼不瞧他的陌生人，这种人他最喜欢，从他们的漠不关心中，他得到“变态”的满足感。
一类是当面默不作声看他笑话，背后议论纷纷的闲人，比如他的邻居和老师，他们看起来是好人，但是严冬冬感受不到他们身上的善意；
最后一类是坏人，是和刘旭吕文站在同一阵营的恶人，他们明目张胆的辱弄他，嘲谑他丑陋的嘴唇和难听的声音，一肚子坏水。
许忍划归为第三类，虽然他没对严冬冬做过恶劣的事情，但是严冬冬本能的畏惧他，现在想来大部分跟他的长相有关，这人太过瘦削，导致他面部的棱棱角角十分坚硬，直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显得无情和冷漠，一纹一理间露出杀过人的凌厉。
严冬冬对有攻击性的人，选择避而远之。
他突然醒悟，觉得自己的那句“谢谢”，于许忍而言，没任何意义。
“诶——”小胖唤他回神，“刘嘉明饿了，我陪他出去买点吃的。”他把球杆重新塞回严冬冬手里：“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回来再教你。”
严冬冬怔愣愣地说“好”，半天反应过来，自己带了很多零食，他急忙拉开书包，想要叫住小胖，一扭脸，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
“...............”
严冬冬叹口气，零食算是白背了。
他兴致缺缺地把球一一拿到台面，按照顺序摆了一排，红橙黄绿蓝靛紫，颜色挺齐全，他数了数，总共15个，另加一个没标号的白球。
他没练习，而是东摸摸西瞧瞧，磨蹭时间等小胖回来。
但是左等右等不见人，他突然扭头，发现李燃和方子明也没了人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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