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章:听说白无常舌头很长（1/2）
“您过着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看尽世间沧桑，都不会觉得累吗？白无常大人。”
前方，白衣女人背对着他。双手负在背后，被一只漆黑的铁链锁着。随着她一瘸一拐的蹒跚前行，那锁链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女人回头看他一眼，满是揶揄的笑。
而她口中所说的白无常，正是传说中勾人魂魄的鬼差之一——余弦。
面对这样的人，余弦司空见惯。面无表情地推她一把，冷冷道:“走。”
锁链的声响再次响起，女人回过头，裂开皮的嘴上仍挂着疯癫的笑容。
她生前是个传/销贩子，单凭一张嘴一个脑袋，就能把一个正常人骗得团团转。余弦不是常人，但也不会枉自和她交谈。事实上，会在鬼门关和鬼差说话的人，真的少得可怜。
阴气缭绕，生人勿近。过了鬼门，便不再是活人。
余弦牵着冰凉的铁链，亦趋亦步，抬首看了眼鬼门关三个凛然大字。心底叹息:累吗，讲真，挺累的。
他本不是鬼差，而是一个正值双十的大好青年。有父有母，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毕了业的宅男，除了在家宅着就是打打游戏，过着咸鱼一样的日子。有很好的未来前景，也有一个看得上的妹子准备追求。
重点呢，那时候他还活着。
活着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一切按部就班的来，已经命定的剧情，有一个好的家庭，好的工作，再生两个孩子，加上一些小小的波折，未来创业有成。这就是他的一生。
可惜他死了。
死到了五十年前。
那时候还没改革开放，人们还穿着大马褂和旗袍。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真存在穿越这种东西。要放在之前，他会觉得这只是无稽之谈。更刺激的是，他不仅穿了，还穿在一个鬼差身上。
这个鬼差，叫白无常。
续穿越二字，地狱成为了他呆若木鸡的第二对象。
彼时年轻气盛，没两天就缓过劲来，开始熟悉周围陌生的一切。并且很有担当的学习了如何做好一只鬼差，替阎王老大卖力，到处甩钩子勾人魂魄。也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前辈，黑无常。
刚穿越那几天，因为业务不熟，他表现的像极了智障。也没有什么失忆梗，白无常是刚上任的白无常，有些错误在所难免。
至于为什么是刚上任的，这就要从地狱鬼差的责任制度说起。
凡地狱界的鬼使，与天同寿，世间生灵不绝，便是永恒的存在。各任其职，各司其命。除非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被阎王革职，批去恶鬼道，或者自愿辞职，转世轮回。否则这条定律是打不破的。
当然，若是不小心惹了什么修真大能，被打得灰飞烟灭，这纯属工伤。
鬼使一职并不是谁都可以担任，要经过三关四审。每个关卡，除主审关，还有副审关、吏审团，最后核定还必须通过阎王敲章。何况无常二人还是阎王最得力的助手。对于他们的审核更加难上加难，自然，之后的福利也远远比其他司的好。
余弦就是上一位无常，据说是自愿辞职之后，寻找接替的代理者。
他没有见过上一任白无常，而在知道无常这位置需要这么复杂的操作时，已经是很久以后了。彼时他锁了千魂不止，在地狱里算个比较能干的员工。自觉没有必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余弦将之压在了心底。
恪尽职守三十年。当初温柔体贴的前辈已经耐不住寂寞，转入了轮回道，只有余弦领着鬼魂走在黄泉路上。沉寂的沙河，骷髅无数，偶尔和牛头马面碰到，打个招呼，便结束了当天所有的表情。毕竟，对死人笑是没用的。
余弦在这几年里，见得最多的就是阎王和孟婆。阎王总是板着一张脸，没有民间画像上钟馗的张牙舞爪，却也浓眉大眼，不怒自威。瞪你的时候，恨不得使尽全身力气。
而孟婆，半斤八两。
他这死面瘫的坏毛病就是她带出来的。
黑无常前辈走了之后，很快就有他的代理者前来。余弦当天被阎王放了假，迎接新的后辈。
他曾经问过阎王，地狱鬼使职责难当，如此随意的任他来去自如，是否有欠妥当。阎王笑道:你既然知道当鬼使难，那为什么不给他们选择的权利。吾这阎罗殿并非来去自如，来的时候千山万水，去的时候更加不易。何况除却长久的岁月，福利从来不曾少过，若是个聪明人，岂会弃之不要。
余弦:长久的岁月……不算福利吗？
阎王叹道:人世上，追求长生之道的比比皆是，趋之若鹜。可对万年待在地狱的鬼来说，这可堪比酷刑。
白无常，你可理解吾的感受。
余弦被云里雾里的遣回了无常司。甚至年轻的代理者抱着一大堆书籍进门时，他仍是一副懵逼的状态。他抬起眸子望向那小孩，大概十三四岁，怀里几十本卷轴高高叠起，将大半个脑袋遮在后面。
这是他和尽欢的第一次相见。
眼睁睁看着他脚步不稳，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书落了一地。余弦面无表情，心底思卓着黑无常大人这次怎么找了一个小孩当代理者，嘴角情不自禁地勾出一个弧度。
而这在新来的眼里，显然当成了嘲讽。他不先站起来，反而摁着自己的腰部，嘴里嘿哟哟的喊疼。
凭余弦多年的经验，一眼便看出他是装的。
收了脸上的表情，余弦没有理他，晾了他两天。在那位黑无常大人走后，他一直是这种生活方式。
人不犯我，一见生财。
人若犯我，无常索命。
可到底抵制不住孩子的活跃。在第三次看到他穿着黑无常的袍子，趴在自己的寝殿里休息时，余弦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一个教导代理者的任务。
代理者在成为正式无常的过程中，是需要有人领导的。
就如三十年前黑无常大人教育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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