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哦,在下姓姜,姜湑。”姜湑也迎头看向万郎君,两下里目光碰在一处,倒是都微微愣了一下。
刚才情势紧张,两人都无暇他顾,现在平心静气的认真看了,姜湑才发现眼前的万郎君是个年轻女子,芙蓉如面,皓齿丹唇,虽扮做男子,却毫不显丝毫的娇柔做作,反衬出疏朗的眉目透着说不出的飞扬大气来。
而那万顼看着姜湑的神情,就晓得自己被看穿了,非但没有丝毫窘迫,反倒起了逗弄的心思,有意笑着直视对方道:“原来是姜贤弟。”
姜湑偏头,没想到对方性子如此有趣,直起身反问:“你怎认定我是‘贤弟’?”
“也是,”万郎君点点头,促狭的说:“萍水相逢,总不好直接认了贤侄吧?我不过客气客气。”
姜湑斗嘴不过,不过看着对方面庞倒是真猜不出年纪,若说和自己年龄相仿也是有的,但不可否认,她眼中沉淀出的一丝成熟,却是非历经过岁月杀伐而不可得的。
如此说来,贤弟就贤弟吧。
姜湑心里还惦记着寻找妹妹,便曲折着又问了句山林里是否真有什么危险。
万顼一摆手,“贤弟见笑了,我这伤口不是叫这野狗咬的......本来想在山梁那边随意走走,就没叫家人跟着,谁想到这畜生半路突然冲出来,我没防备,慌的脚下一滑滚了下来,这身上的伤都是叫树枝子给划的,虽然说起来丢人,可都是皮外伤,不要紧。”
姜湑点头,“那还好些,那你可和家人说好了往哪里汇合吗?”
万顼笑说:“山下,既然贤弟有此一问,不如就有劳贤弟扶我下山吧。”
姜湑看看空空的草舍,“还要请问,万兄从山上下来,有没有看到一对主仆?一个姑娘大概这么高,十五岁的年纪,旁边跟着个丫鬟,穿着绿衣裳。”
万顼正色道:“确实没有留意到。”
那倒不必再费力气了,左右都要回去择了别的路再找,这么一耽搁,又过了不少时间,姜湑也有些心急了,想想万顼腿上有伤,行路艰难,一时试着问:“不瞒你说,我有些赶时间,不然......背你下山吧?”
他原本还以为对方女儿家会推却,却不想万顼大方说道:“看你身量单薄,方才也没好意提,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贤弟了。”
一路背着万顼下山,还未走得一半,她家的一个仆从另引着两个担着藤椅的人就迎了上来。
那仆从年纪不大,穿着一身小厮的青色短打,看着也像是女子扮的。
老远看到姜湑背上的万顼,急的了不得,眼圈瞬时就红了,扁着嘴嚷着,“这可了不得了,要跟着您又不让,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可是遇上打劫的山匪了不成,回头给家里的知道了,我们可还有命活没有了!”
“诶,收声!没得丢人,我就是滑倒了,叫树枝子划了几下子,你别再叫嚷了。”万顼一派悠然,说着手掌在姜湑肩膀上拍了拍。
那小侍从果然闭了嘴,委屈巴巴的抽了抽鼻涕。
姜湑晓得她是不想给人知道自己让野狗吓了的事,慢慢把万顼从背上放了下来,应声道:“是,只是皮外伤,但还是尽快敷了药,免得时间久了要发炎的。”
那黑衣侍从抽抽噎噎的把万顼扶上藤椅,还问:“请问府上哪里?我们一会儿送谢礼去。”
姜湑弯了嘴角,连连摇头拒绝了,“区区之劳,哪里还值得谢,况且,也是万兄好意救我在先。”说完看了万顼一眼,抬手便要告别。
小侍没听明白,不解的问:“诶?谁先救了谁?”
却被万顼出声打断,“没听出来这是在打趣呢,你还当真了。”
小侍从还待再问,就见迎面旋风一般跑上来了一队人,领头的不管不顾的一把薅住姜湑的袖子,“快快快,那小丫鬟说小猴子找着人了,嘿,你看你也不早说,早说不早找到了,和我还讲个哪门子的客气。”
姜湑反手拽了他,“找到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没留意掉坑里了,哪也没伤着,七郎碰巧遇到,一直守着呢。”牧韶幸看也不看旁边的人,拖着他只管走。
姜湑走出去几步才反应过来,也没和万顼打个招呼,不过到底惦念着汝嫣,也就将错就错的径直走了。
“招呼也不打一个,乡野之人,啧啧!”小侍从望了那群人的背影直撇嘴,忽而弯腰在路边拾起个昏色的信封来,仰脸看万顼,“郎君......”
万顼接过来,扯痛了伤口,忍不住吸了口气,摸着信封里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也没写字,抬头看看上山方向,姜湑早走的没了影儿。
她不在意的直接撕开,见里头不过是一条素帕子,包了一捧像是不知什么植物的种子?
再看一页信纸上也无称谓,细细的看了才明白,原来装的是包紫堇的种子,“不是什么要紧的。”说罢随手递下去,收了笑意,“办咱们的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