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他入深渊的手(1/2)
你知道什么是恶意吗?
像是深海一样,黑暗粘稠的恶意。
与眼前大朵大朵绽开的血液不一样。
那是一道一道划在你身上的无形的刀刃,是最残忍不过的凌迟酷刑。
语言。
谁在说话?
想要追回他的神祗的眼睛的孩子跑出那个相对安静的房间,被站着三三两两的人的大厅里各式各样的声音忽然包围。
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大人的声音,孩子的声音。
四面八方的声音。
他在这些声音中奔跑着,追逐着女法医的背影,追逐着她手中玻璃皿里的那双黑色眼睛,跌跌撞撞。
就像是跑在人性黑白模糊支离破碎的边境上面,于是被四面八方无形的刀刃切割得一身是伤。
“你说锁链英雄加斯提吗?不要笑啊,我上高中的时候还挺崇拜他来着。不可能的,不会做出这件事的。”……不,不,真是的是他,是他,是他,是他!
“当时现场不是还出现了蓝色的超高温火焰吗?或许是敌人的个性呢?破坏性真是大啊,叫人难以置信。”……不,是哥哥,是哥哥啊……
“我和加斯提是多年的同事了,他的品行我可以保证。尽管证据确凿,可我还是感觉……是受到敌人控制了吧?这种情况下也应当受到刑罚吗?”……所以呢?
“不给敌人改恶向善的机会是不是太残忍了?他只是被控制了,也算是受害者吧?他曾经也是我们的英雄啊。”……
“说不准死掉的那个人是敌人呢?一切皆有可能嘛。”
“你们太武断了!你们知道吗?在五年前我差点被……就是锁链英雄救了我的!就算是他做了恶,能不能缓刑?我求求你们了!否则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为什么你们会试图选择原谅罪恶?
你的良心不安?
凭什么?
你们怜悯他,谁来怜悯我?
你们宽恕他,他宽恕了谁?
孩童越跑越慢,剧烈呛咳。
他稚嫩的肺里灌入冰冷的空气,好像自己也被什么东西,什么冰冷的东西冻结了。
锁链英雄加斯提。
加斯提。
justice。
公平与正义。
原来,这就是公平与正义的含义吗?
他终于停下了,举起双手,而后低头。
他看见的是自己空荡荡的手。
那双手上寄托着以“崩坏”为名的个性。
“平安丸,是最好的孩子了。”
就像是那个少年依旧笑盈盈地站在他的身边,如天使一样从后面抱住他冰冷的身体,慢慢将那句话轻轻如蚊呐般说在他耳边。
……嗯。
我是个好孩子,你说过的。
放下了双手,他抬起头来,看见身边一圈警察紧张地举着枪瞄准他的手腕。
“……精神不稳定,危险程度巨幅提升,建议暂时选择强制控制。”
谁还在通过耳机联络。
“……同意。”
回复从耳机中慢了半响传了出来。
“放弃抵抗。”
为首的老警员放下手中的枪,小心翼翼地安抚他道:“叔叔带你先去那边休息……”
“砰!”
不知道是谁开枪走了火。那一瞬间有巨大的风声——相泽消太从后面赶上来,踢歪了那个年轻的小警员手中的枪:“你疯了!”
橡皮子弹打进志村转弧脚下的砖面里,炸起小小的灰尘。
孩子微微偏了偏了头,没有表情的脸上,一双鲜红如血的眼睛盯着他们,视线缓缓划了一个弧线,像是要记住他们每个人的脸。
半晌,他脸上勾勒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是好孩子。”
他蹲下身来,似乎想要把那颗子弹挖出来,但是力气太小,失败了。
于是他将手掌贴在上面——想要让他们做出的“失误”消失不见,就“崩坏”掉它好了——相泽消太发动了个性。
灰飞烟灭到了一半的地砖停止了被崩坏。
“为什么?”
孩子终于问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在问什么,因为某个意义上,值得他问“为什么”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某个意义上,在这个世界里,这些“为什么”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正常而已。
在这一片静寂中,相泽消太难以忍受地问道:“怎么回事?”
他本来就疲倦地很,现在更是心累:“对一个孩子开枪,你的职业素养在哪里?”
再转脸打量一下志村转弧——“原来是你……”
他终于想起了那种隐隐约约地熟悉感来源于哪里。
不合时宜地,他想到了那个宛如人形吸猫石的少年,心道可惜当时没来得及问他的联系方式,要不然和他成为朋友,岂不是什么猫都是想吸就吸(雾)。
他并不知道,那个少年已经在昨夜,在他忙着处理爆炸事件的时候,被原本应该执掌正义的锁链英雄用长钩捅成了血葫芦,流干了身体的大部分血液,冰冷在这个秋天的开始。
他以“秋生”为名,然后终究死在这个秋天的开始,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啊。
脑子中乱七八糟地想法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把刚才踢歪的枪支上了安全拴,“啪”地放到刚才失误按上扳机的那个小警员的手里:“你应该重新上一节枪械安全课,或者最好重新上一下你的职业培训。”
“绑架案是吗……快点打个电话叫你家人接你回家。难道叫他们为你担心吗?”
“……”
知道真相的人终究没有说话,选择了保持沉默。
“我回去了。”
相泽消太对带队的老警员交代了一下:“我把电车的票改签到了今天,如果还有什么后续事情,请打个电话给我。”
他站在大厅门口,身体被笼罩在初升的太阳光辉里,尽管身上英雄服破破烂烂,但是心情却意气风发:“终于能安稳的睡一觉了啊。”
在没有光的角落里,孩童忍不住隔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日光刺眼,与他无关。
一个身上还带着隐约酒气的白大褂忽然闯过来,大声询问道:“谁是志村转弧?”
女法医跟在他的身后,扯着他的袖子:“研三,一个孩子签署的协议……是没有法律效力的吧?”
“无所谓,只要流程合法就可以!你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吗?可以完全免疫任何个性的实验体……只要我们弄明白其中的原理,你想要的荣华富贵哪个不是唾手而来?要是等到东京那边的人来,就轮不到咱们了!”
女法医拉扯着他的手终究松开了。
“那个叫做久见秋生的,你认识的吧?”
男人挥手让警察让开,不顾危险扯住志村转弧的胳膊,把他强迫性地往某个方向拉扯:“过来一下,签署一下这个协议……算了算了,你还不会写字吧?按个手印就行了。”
他把志村转弧拉到一间无菌室外面的桌子边上,把一沓刚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打印机油墨温热的纸摆在孩子的面前。
纸上写着:
[实验同意协定]
[死者久见秋生唯一亲属/联系人:志村转弧]
[为了科研便利,同意以下条例]
[接受遗体解剖,切片培养,临床实验反应…………………………………………………………………………………………………………]
[此权利单独归属于吉原研三以及吉原鹤理名下研究所]
[谨承诺,实验所得利润,死者亲属/联系人志村转弧根据协定拥有20%。]
[签字处:]
签字处还是空荡的,吉原研三为什么把志村转弧拉过来,心思显然易见。
旁边坐着,当做见证人的警察局的副局长正在喝一杯咖啡:“真是没想到啊。拥有这样宛如神迹一样的个性,但是却一直是黑户。”
“不幸去世也是实在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请允许我对此表示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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